寄高韵深情——观李厚杉先生花鸟作品后
发布:2014-10-16 阅读:1625
在这个初夏的凌晨,想写些文字致李厚杉先生。当然,现在评论先生的书画略显出是一件多余的事情,因为先生驾鹤西游,哪里还在乎这些虚妄的事情,不过写些文字算是后学对先生的一点悼念吧!
李厚杉先生的人生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他的身份可以这样来界定,一为柳琴戏表演艺术家,二才是画家。其祖父李玉琢和其父李忠志皆为著名柳琴戏表演艺术家,先生从小致力于文艺,家学渊源,他成为著名的柳琴戏表演艺术家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先生五十年代初被中国著名画家王小古收为入室弟子,后又受教于崔祝生、郭仲选、刘海粟大师,跟随名师自然所见所识都有高度。先生于临沂有着悠久人文历史的环境中成长,其自小习武、诗词再戏曲、书画艺术,先生的人生历程让人称道并倾慕。
关于人生的问题,丹麦哲学家齐克果将人生分三阶段,即:审美阶段、道德阶段和宗教阶段。国人丰子恺谈论其师弘一法师也有类似言论,他说:我以为人的生活,可以分为三层:一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灵魂生活。物质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学术文艺。灵魂生活就是宗教。芸芸众生,有的人只耽于第一层面,能锦衣玉食并享尽人世繁华就足矣,有的人行有余力,愿意更上层楼,为文为艺,虽物质有欠,而精神丰盈,也自是人生乐事。更有人愿意探寻人生真谛,拷问灵魂,如虔诚的宗教徒。文艺家在作品的创作过程中,包蕴了一种纯粹的生命体验,这种体验使得艺术家的人生突破了生活的惰性;让他设定了生命气息充盈的坐标,从而引导他达到一种自由之境。我想李厚杉先生是最好的注解,他的人生是达至自由之境的。当一个人的人生重点不再仅关注物质层面而放眼在精神层面的时候,我想他所体会的快意人生是上了一个境界的。
花鸟画一科在中国画中涉猎范围是最为广泛的。历代也有独善一科者,魏晋南北朝时,顾骏之和丁光善绘蝉雀、史粲善绘马、陶景真善绘孔雀、顾野王善绘草虫、卫协善绘鹿、戴逵善绘牛马狮子、宗炳善绘象、毛惠远善绘马、陶弘景善绘牛。至隋唐时,薛稷善绘鹤而时号一绝、韩幹工画马而古今独步、韩滉善绘牛而落笔绝人、边鸾善画鸟而精于设色。五代花鸟画之黄家富贵,徐熙野逸,开中国绘画史上花鸟画一科之风格端绪,发展至宋,因宫廷院体花鸟画而达到全盛,自此后花鸟画一科,呈现出风格各异,异彩纷呈的局面。花鸟难画就在于它的题材之宽泛令人目不暇接,所以我觉得选择成为一个花鸟画家是需要勇气和胆魄的。
李厚杉先生钟爱写意花鸟的创作,他的花鸟画作品《国色天香》高悬于人民大会堂民建会议厅,《国泰民安》陈列于中央党校会议厅,《铁骨精神》陈列于山东省政府礼堂,《月是故乡明》被台北故宫博物馆永久收藏、《古风》被韩国文化艺术研究会收藏。这是对先生从艺、为人的一种肯定。先生之花鸟作品由青藤白阳衍化,下探吴昌硕海派一路,又参齐白石风格,逐渐形成个人之面目。《文心雕龙》以为文艺家之”才”和“气”为“情性所烁”,属先天的禀赋;“学”和“习”为“陶染所凝”,是后天的修为。“情性”、“陶染”的不一,文艺家的创作理念及风格自然也不相雷同,才有各异其面的风格。操千曲晓声,观千剑识器。高手继承古法之“有常之体”的同时又各探灵苗,寻找自己的笔墨语言,此谓”无方之数”。“望今制奇,参古定法”,树立艺术家卓然独立的面目。李厚杉先生讲求诗书画印的综合修炼,得心源师造化,他的作品中表现出的中国精神是鲜明的,入古而不泥古,为当代画坛较为成功的写意画家。
陆俨少先生评画有三个标准: 我们看一幅画,拿第一个标准去衡量,看它的构图皴法是否壮健,气象是否高华,有没有矫揉造作之处,来龙去脉是否交代清楚,健壮而不粗犷,细密而不纤弱,做到这些,第一个标准就差不离了。接下来第二个标准看它的笔墨风格既不同于古人或并世的作者,又能在自己的独特风格中,多有变异,摒去成规旧套,自创新貌。而在新貌中,却又笔笔有来历,干变万化,使人猜测不到,捉摸不清,寻不到规律,但自有规律在。做到这些,第二个标准也就通过了。第三个标准是要有韵味。一幅画打开来,第一眼就有一种艺术的魅力,能抓住人往下看,使人玩味无穷。看过之后,印人脑海,不能即忘,而且还想看第二遍。气韵里面,还包括气息。气息近乎品格,每每和作者的人格调和一致。所以古人说:“人品既高,画品不得不高。”一种纯正不凡的气味,健康向上的力量,看了画,能陶情悦性,变化气质,深深地把人吸引过去,这样第三个标准也就通过了。以陆先生的观点来品评李厚杉先生的作品,他的作品构图自然平正、笔墨从古法中出又参以自家面目,色彩绚烂有一种积极向上的情调。先生随新中国一起成长,在几十年的沉浮中对生活的洞明、坎坷的体悟也是常人不及的。他的作品充满了对美好的向往,但是我也其中读到了作品背后的低沉。
十八世纪的法国作家布封在《论风格》一文中写道:风格即人。风格是创作主体对客观事物准确体认之后所充分反映出的创作主体的创作个性,是创作家对客观现世的准确描摹的反映。刘熙载在《艺概.书概》中有云:书者,如也,如其志、如其才、如其学!贤哲之书温醇,骏雄之书沉毅,才子之书秀颖,畸士之书历落。绘画也可作如是观,画如其人而已。
李厚杉先生已故去,他的艺术也已然成了传统中的一部分。我们看中国艺术的传统大致可以分二种:文本传统和精神传统。当下艺坛的艺术家们大都营营碌碌于各种技法的学习与作品形式的构成,而忽略了对于精神传统的重视。我们不能耽于对书画经典的技术学习而忽略了精神传统。作为艺术家,其综合修养之重要性不言而喻,艺术是艺术家本体最直接的心性表现。所以,艺术家修炼的关键还在于他的为人及治学。北宋大儒张横渠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句让人竦然而惊其襟怀天下的器识与宏愿。如将眼量放远,不仅仅囿于艺术,那么这样的艺术家的格局才会开阔。我们对李厚杉先生艺术的研究也不应仅限于他的绘画,他对艺术的禀赋过人、又汲汲修习一生,个人觉得将他作为个案来综合立体的研究对于临沂艺术界乃至国内艺术界都有着启迪意义。
刘海粟美术馆 研究员
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
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专业学士
南京艺术学院书法专业硕士
《海外藏中国历代书法宋元卷》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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